山东农民工的年终账本：不敢逛超市 生病硬扛着

Blurr

　"每个人心里都有个账本。"虽然没有在本子上记账的习惯，但农民工王贵泉（化名）心底里对自己的日常开支、吃穿用都清清楚楚。临近年终，他对自己这一年的收入支出做了心算，也算是一种盘点吧。

　　王贵泉家在德州夏津县前屯村，今年2月27日（农历正月十八），他揣着1000元钱来济南打工。经同乡介绍，他得到了一份建筑工地管线安装的工作，老板承诺每月给他5000元，不过工资要到年底才能拿到。

　　我们这里盘点的是王贵泉一个人的年终账本，更是千千万万农民工年终账本的缩影。账本记录了他们生活的艰辛、背井离乡的无奈和对家人的责任，更记录了他们对城市建设付出的每一滴汗水。

　　零零散散的花费，每月得500元

　　王贵泉住在泺源大街一工地旁边的板房里，60平米的板房挤了十几个人。晚上6点半，王贵泉和上下铺的3名工友就着花生米喝酒。几块木板拼接的小餐桌上，凌乱地摆放着水杯和各类简易零食。两个水煮鸡蛋、一包方便面，便是他晚上的主食。"伙食不合口味，晚上我自己弄着吃。"

　　王贵泉说，他们的工资是年底给付。不过，工头每月都会给他预支300元的生活费。用这300元钱过日子，对于他们中的多数人来说都不够。"不够的时候，或者家里急需钱时，就跟工友借，或者跟工头预支。"

　　王贵泉刚来工地的时候，因为要置办暖壶、脸盆、锅具、牙膏牙刷等生活用品，从家里带来的1000元钱很快就用光了。不过，随着工作步入正轨，王贵泉每月的开支也固定下来，主要集中在吃饭和抽烟喝酒上。

　　王贵泉平均每月消耗4条烟、8瓶酒，每月还要买10斤鸡蛋、5斤油、5斤肉，以及一些水果、零食等。

　　"4条烟120元，8瓶二锅头80元，10斤鸡蛋48元，8斤油20元……做饭、吃饭花两三百，平时再买点花生米之类的零食，每月最多花100元。另外，还得买水果，这也得花个四五十元。"

　　日用品消耗得不多，牙膏牙刷、香皂、洗头膏之类的东西一年也用不了多少。不过，因为工地上灰尘多，王贵泉和工友们每人每月都得用两袋洗衣粉，"我买的洗衣粉基本上都是10元一袋。"

　　除了吃喝用，电话费是王贵泉开销里的大头。"电话几乎天天打，想闺女的时候就打。"为了省钱，王贵泉特意办了两个手机号，每月话费得花100元。

　　这些零零散散的花费加起来，王贵泉一月得花500元左右。老板通常预支给300元，另外的200元，王贵泉一般都是向老板借，从总工资里扣除。

　　不敢逛超市，生病多是硬扛着

　　"大事小事都要钱，睁开眼就得花钱。"工友们这样形容打工的日子。虽然只是零零散散的小花销，但对他们来说，一年下来不是小数。

　　王贵泉说，济南东西贵，平时都不舍得吃穿。"抽烟喝酒什么的，都是挑最便宜的买。"他抽的烟，是最便宜的哈德门，一盒两三元；喝的酒，是10元钱一瓶的二锅头；用的油，是菜市场最便宜的食用油，5元一斤。平时吃水果，只买苹果、香蕉、橘子等当季的，贵的水果想吃但不敢买。吃肉也是馋了的时候才买，一个月只买两三次。平时不喝茶，只买点白糖，冲水喝。

　　为了省钱，王贵泉每次从家回来都会带自家腌制的咸菜，"有时带一罐，有时带两罐。省着吃的话，我们三人能吃一周左右。"

　　王贵泉买东西一般都去菜市场，"啥便宜买啥。"他几乎从来不去超市，一是超市物价贵，二是没有干净的衣服替换，怕被人看不起。

　　由于每天都在工地上摸爬滚打，王贵泉平时都是两身迷彩服换着穿。"冬天穿厚些，不冷就行了，不求好看，只求实用。"

　　每个月除了这些开销，王贵泉很少有其他的大额支出。今年过冬用的电热毯，他也只是花了18元，"有点儿暖和气就够了，还管什么质量好坏呀！"

　　平时生病，王贵泉很少买药，都是吃从老家带来的药。王贵泉从床头翻出带来的感冒药，"在家买也就要几元钱，在济南得好几十块。""我们这些人最怕的就是生病，输瓶液要好几十元，很多时候都是硬扛过去。"

　　父母妻女在老家，花钱也不少

　　从王贵泉的老家到济南，仅需两个小时的车程，但他今年只回了4次家。"清明、麦收、秋收各一次。上周想孩子了，又回去呆了5天，下次回去就得过年了。"

　　由于时隔不久，王贵泉对上次回家的花销还历历在目。"在我们县城买了4个猪蹄，花了60元，还买了42元钱的排骨，给闺女买了30元钱的小零食，还给她买了个铅笔盒，23元钱。"原本想给老婆买点小礼物的他，因为手头没余钱，也只好放弃。"等过年发工资时，再给她买吧。"

　　上次回去，王贵泉身上只带了200多元钱。"来回车费100多元，再加上买东西，到家时身上就剩几元钱了。"回来时，他又跟老婆要了200元。"算来算去，买这些东西还是家里掏的钱。"

　　说起前几次回家，王贵泉说，"工地会在麦收、秋收时发给2000元，回家时带回去。"不过，家里一次麦收、一次秋收，连收带种都得花4000元。

　　由于父母健在且身体壮实，王贵泉家里还承包着40亩田地。"主要是我父母在地里忙活，一般都是种些玉米、小麦、棉花、花生之类的。"据他介绍，今年雨水较多，家里的棉花歉收，"现在种地赚的钱越来越少了。除去化肥钱、种子钱、雇工费，一年也就挣个万把块钱。"

　　虽然自己在外面吃苦受累，但为了能让家人过个温暖的冬天，王贵泉今年专门给家里换了一个暖气炉，"买新炉子花了1000元，又买了一吨块煤，也花了1000多元。"

　　"我们家一年水费900元左右，电费400元左右。"王贵泉说，由于住在农村，水电开支并不是太多。关于家里的日常生活开支，王贵泉说，"村里5天一个集，每个集家里买100多元钱的肉、水果、蔬菜啥的，足够一家人吃5天的了。"

　　家里的开支还不只这些，村里的人情往来也花去了不少钱，"今年光随份子就随了2400元。"

　　望女成凤，孩子教育开支是大头

　　虽然自己受教育程度不高，但王贵泉对女儿的教育格外重视。担心村里幼儿园教育水平不高，他将女儿送到了县城的幼儿园。"闺女光办转学就花了3000多元，再加上学费什么的，今年已经花了6000多元了。"算上女儿上幼儿园的班车费（10元/天）、伙食费（4元/天）等费用，王贵泉一年花在孩子教育上将近1万元。

　　在县城上学，怕被人看不起，女儿穿的衣服都是拣好的买。望女成凤，暑假里王贵泉还给女儿报了个学习班。

　　在这一年的开支里，孩子的花销是全家最大的支出。"为了孩子能有出息，花多少钱都觉得值。"谈到女儿，王贵泉只是单纯地希望孩子将来能考个好大学，不要像他这样受苦。

　　家人的身体都很健康，医疗费用今年王贵泉家没多大支出。"只希望家里人都平平安安、健健康康的。"

　　王贵泉与妻子打算要二胎，已经怀孕6个月了。虽然生孩子、养孩子是一笔大开销，但王贵泉不以为意，"等宝宝生出来再说，明年的事，明年再打算。"

　　距离春节还有一个多月，王贵泉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如数拿到工资，过个踏实年。最晚到农历腊月廿八，他将会揣着辛苦一年赚来的钱，赶回德州老家。给父母2000元，买年货花上1000元，剩下的就都存起来。

　　"粗略算算一年的开支，家里赚一两万，自己在外面赚四五万，花了3万，还能剩一半。"王贵泉说。对于这一年的账本，他还算满意。